那天我是刻意去陪你聊天的,已经十点了,当我第二次在室友的计算机上挂上QQ时,你的头像就开始跳动了,像个优美的精灵,是我喜欢的那种丁冬声。你发来消息说你心情很不好,要回家了,可是特别矛盾。接着我又收到了几天前我发给你的邮件,你回复说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认为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除了我自己曾在日记簿上留下措辞如此偏激和厌世的言语外,你是第一个让我揪心和担心的人,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世和世界观。如果把我和你放在同一片天地,我愿意是你最忠实的倾听者和知音,超过俞伯牙和钟子期。只可惜我们相隔太远,虚拟的网络也许永远传导不了真实的心跳,即使能传送我的声音,也是变形和失真的。
自暑假深圳打工返回校园,我又回到了那个压抑而又空虚的世界,毫无生气,看似忙碌和拥挤的大学,实质是虚假的,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迷惘无奈,每个人的行动中都显出利己和排他,除了心还在跳动,一切都像这个冬季,早就死了,而且已经腐烂,散发着恶臭。于是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每次进入网吧都是人满为患,就连通宵都得提前预定,清一色的网络游戏和聊天。
我在日记簿上写下“激情不再的大二”做为下半部分的总括应该是恰当的吧。
我讨厌这个虚伪的世界,在这里我的激情只有夭折的命运。
我说,我很想你,那是我在上网的时候给你留的言,又加发了一封EMAIL。这是心里话,没有什么更准确的言语可以表达我对你的思念和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你笑了,“我也很想你的。”戏譃的成分多余真实。“你来深圳打工共几天?你的一生有是多少天,你计算过吗?”
我没有计算过,也不屑计算,如果用高等数学的知识我知道四十一天相对于完整的人生等于零,毫无意义可言,可是如果把人生都量化,人生有会有什么意义呢?置身于这样的空间,无异于每天都在计算进入坟墓的具体时刻,其结果只能是恐慌和绝望。在我看来,对我产生影响的事件,我是不计较时间的多寡的,就像我的四十一天打工生涯和与你合作的二十四小时,可能在我大学的四年或是整个生命过程,它都会定格为一个片段,不以时间的推移而蜕变。与现在无谓地浪费时间和金钱相比,我宁愿永远位于工厂的生产线,做一名普通的作业员,身体的劳累是可以恢复的,但精神上的漏洞是填不满的,厌倦疲惫和冷漠工厂生活的你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吧。
那天正好是圣诞节,西方的节日,可是大学的人们却忙的不亦乐乎,一群白痴。
我顺着学校南门走到东门,挨个找网吧,很失望,暴满,而且通宵都已经不可能了,我被告知全部预定。我狠了心,骑上自行车跑了十几分钟到了以前的公寓通宵,虽然我知道也许你马上就下线的,可是依然没有地方。我不甘心,就在网吧等吧,总有人是要下的。
我又想起了深圳分别后第一次在网吧遇到你,打开视频,你的头上挂着耳机,依然是近乎熟悉的笑脸。我们就漫无边际地瞎扯,之后你说年底打算辞工,可是又不愿回家。我问为什么,你只是旁敲侧击,丝毫不进入正题。我知道你有心事。
有句话叫“安慰一个哭泣的人你要比他哭的更厉害”。于是我告诉你我的身世和痛苦,原本以为你会好过的,可是我错了。
你说你和我是一样的,只不过你的母亲为了你和弟弟一直都不同意离婚,死撑着这个家。
你又问我,“你的父亲有没有打过你?“
我支吾着,说小时侯有过一两次的,可是从骨子里我是不承认的,因为只要是小孩都会有挨打的经历,那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相反,虽然父亲从没有因为我学习的出色或是别的什么而赞赏于我,直到今年我独自一人南下深圳打工让他有点吃惊外,也为对我投以过多的关注,或者就是不闻不问,但是他心里还是把我当自己的儿子。特别是大一开学,父亲送我到校,中午和我一起吃饭时,他老是给我夹菜,可是我连一碗饭也吃不下。后来他要走了,也没有叮嘱我什么,只说了句“我走了”。我也挤出一句:“爸,你回去要小心!”“恩。”他答道,就转过身去了。我的眼泪马上就出来了,赶紧背过去,不再看他的背影。我知道他是爱我的,虽然从没有说过。他也是孤独的,虽然因为某个女人而放弃我们的家庭,而那个女人最终也离他而去,我原谅他的糊涂和过错,只要他以后好好生活,过的幸福比什么都好。
离异后的母亲,虽然没有和我分别两地,可是只要我一回家,她总是第一时间赶来看我。外公,外婆还有小姨对我也是疼爱有加。除了增加了心灵的阴影,我的关爱却未减丝毫。我该庆幸的!
你说你恨他,虽然心里很牵挂母亲和弟弟,可是一想到他也在家就少了回家的欲望。这种矛盾心情我是完全理解的,我也有过这种经历,我也见过父亲打过母亲,我也曾因此和母亲,姐姐哭成一团,我也听过近邻和同学的讥笑!
我的屏幕上的你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不清楚是你的悲戚所致还是自己感染所生。那是活泼,健谈和快乐的你吗?那是和我一起周旋于商业应酬的茗吗?我不敢把开朗的你和现在的你混为一谈,那是一种残忍!也许最善于伪装的恰恰是最脆弱的,我是被你的外表欺骗了,曾经把你定位于佩服的我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了,但是我不会用“同情”,我也讨厌自己被用上这个词,或许该用“同病相怜”吧!
你说你有婚姻恐惧症,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些事,害怕自己再重蹈覆辙。
可是茗,你应该明白,你的世界不会永远都这样,你也不必因此而非要吊死在这棵树上,你的世界应该是整个森林的,阴雨的天气是终究会远走的!
曾经有网友问我会不会有婚姻恐惧症,我笑了,可能大多数人听我谈过我的经历后喜欢认为我心理有障碍,错了,除了我沉默外,我不会有任何过激的行为,我会更珍惜自己的婚姻,我不会在让任何人因此而受伤害。有时我也悲观和厌世,可是我从没有想过放弃,因为我的生命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没有权利来伤害他们,我的任何不良念头都是对他们的不敬。
可惜我嘴笨,正如高中同学所说:“鱼,你安慰人的本领可是一点也没有长进。”我不能让你放下任何包袱和压力。
从以后和你视频聊天的情形看,你憔悴了很多,本来想给你抓几张图传到我的网页的,效果又不好,只留下那张拼命挤出笑容的照片,也仅此一张。
你也曾说回家时顺便来找我,不知真实又占了几成,后来告吹。除了心里惆怅也不能说什么。
那天人真的很多,下的人少,可要上的人太多,都挤在网吧,幸好有熟人,我得以靠在他的椅子上看看电影,不时地看表,十二点,一点,两点。。。。。。天快亮了,我心里默数着,直到早晨快到五点才“抢”到一台。你早走了。
上了节选修课,我就睡了一天。
我把这件事告诉高中的同学,适逢她心情不好,发了封EMAIL给我,直批我太善良,说你也许并不是特地要对我说些什么的,只是想找个人聊聊,任何人都是可以的。说我不是救世主,并不能改变什么。
起初很生气,可是她也许是对的,我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连自己的事情都搞的一团糟,又有什么资格来“指导”别人呢?除了能给两声叹息,你又获益多少呢?徒增忧愁罢了!
心里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自那以后每天都在计算你回家的日子,刚好我们也开始测量实习了,又面临CET4和期末考试,很忙。元旦那天给你发了封EMAIL,可能你早已踏上了返乡的列车,读到它的时候你也该又外出打工了的。
或许以后真的没有机会见面的正如我对你说的。“我们可以在网上相见啊!”你笑着。可是茗,那是不一样的。好象任何美好的片段,美好的事物都不会在我的世界里停留太久的,譬如高中引为知己的好友,譬如你,一切的一切最终总是离我远去。在我主页上以“过客”自称给我留言的该是你吧,你也注定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了。正如席慕蓉在《流星雨》中写到的,我们就像夏夜的流星,彼此惊讶于乍放的光芒,于是互相微笑,以为世界、从此开始,可是我们真的谁也不认识谁的,而且也将越走越远。而我也注定是孤独的。
我也告诉过你,会写一篇文章送给你的,我不是大家,只会涂鸦,但是我会很用心记录你,记录曾和你一起的经历,即使只是一瞬!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韩剧《天堂的阶梯》,其中的男主角有句台词特别让我感动,那就是“你一定要幸福啊!”我不是想要表现的很特别,可是我真的很想对你说:“茗,你一定要幸福啊!”
当你的身影和我的身影在彼此的世界慢慢隐退时,当一切都平静时,我也只好对自己说:就这样了吧!还能说什么呢?
(写这篇文章时,我正在复习线形代数,一晚上就这样终结了,我不知道这次考试我将会考的如何,我是不在乎的,我在乎的只是当我把它上传到我的网站,你是否会看见,是否会因为有远方的鱼默默地关心着你而稍稍超脱于那个丑恶的世界,略感宽慰?当你再经受挫折,再遭遇不快,你一定要记住我没有亲口说给你听的话“一定要幸福啊”,想着你的身边永远都会有我的陪伴,你应该是幸福的!)
二零零五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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